琉璃鯨魚

　　慢慢地，她的體形已經大到必需將門卸下才能出入。

　　但其實她也已經不太出門了，畢竟沒人喜歡走到哪都被指指點點的。在過去情形還沒這麼嚴重時，父母也帶著她到各個聽來的名醫那就診，想找出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女子體形日益腫脹。只是不同的場所、一樣潔白無垢的診療室，一次又一次檢查，得到的也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：『很抱歉，我們實在找不出原因。』或者『這可能是心理因素引起的，我幫你們介紹某權威。』

　　沒有任何病因、也不是過度飲食造成的，精神科醫生也只敢說女子可能有自閉症--因為她從上小學開始就再也不跟任何人說話；等到家人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後，也已經是她上了高中的年紀。曾經有一段時期，她的體形稍有消減，就是在剛辦了休學，父母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時。

　　只是經過了許多次的就診，還是找不出到底為了什麼原因會讓人像汽球一樣的膨脹起來，父母由擔心轉為焦慮再轉為責難，責難這個孩子為他們帶來的痛苦與麻煩。

　　後來，她只待在自己的房內，誰也不見--可能是因為也沒有誰想再見到她。

　　第一次見到她時--其實也是唯一的一次，她正掙扎著撥開破碎的屋瓦，也許是因為陽光的關係，讓她的身影看來更加龐大。本來趕著要去赴約的我早就忘了時間，只是傻傻地看著眼前的景象。

　　只剩下腳還在屋裡吧，此刻她突然低頭看了底下的人潮一眼，那裡面該有她的母親--我看見了一個慌亂的、斷斷續續地呼喚著某個名字的婦女。

　　「你們從來都把我擺在最後，現在可以不用管我了。」那本來毫無表情的臉浮起了一絲淺淺地的微笑，然後緩緩地升空。

小修改@2009/05/15 AM10:30